鹤之韵——品读鲁晓波先生的丹顶鹤系列绘画
鹤 中国画 纸本设色 鲁晓波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
《诗经·小雅·鹤鸣》中的诗句,简约的八个字描绘出鹤身隐于九皋、鹤声振越野的音乐画面,是一首最美的音画诗。
鲁晓波先生的鹤或轻歌曼舞、或宁静安详、或腾空飞翔 。画面流淌着美,也让人细心聆听无声的画面之外的天籁——无声而似有声,因为它们都是建立在音韵的基础上,渗透在鲁晓波作品中的那种动静无声,是艺术世界的韵律与宁静,是需要我们用身心去视听的。说到音韵,我们会想到音乐,也包括诗。事实上,在诗、音乐艺术与造型艺术之间进行比较,一直是人们理解各种不同艺术之间的共性与差异的一种有效方式,如“建筑是凝固的音乐”“画是无声诗”,这些充满想象力的比拟,不仅揭示了画与音乐和诗的相通之处,更强调了画不仅仅只是观看的,而且也是需要细读和聆听的。从创作的角度看,鲁晓波先生作品中这种意境,实际上也是通过将画面中的形态赋予声韵的力量所形成的。换句话说,造型秀俊、优雅、飘逸的由色彩、线条、块面、空间、光线和笔触形成的画面,就像一个个有生命的音符,是通过画家对其节奏、速度、高低、强弱的精心设计与组合,才使它们奏出了动人的旋律,拨动了观赏者的心弦。也许对于真正的音乐来说,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即用有声的音符演奏无声的宁静,但对于从事视觉艺术的鲁晓波来说,则能有效地利用视觉语言使一种音韵发生,以表达鲁晓波内心的对宁静的追求,一种单纯的丰富,一种对周围世界坦然又热烈、超脱而又专注的东方精神和人生态度及其对“清远”“清静”的一种向往与追求。你若有机会走近画鹤的鲁晓波先生,便能感受他扑面而来的文气、他的儒雅,长久的接触便更能感受他的脱俗、沉静,甚至是羞涩。鹤如其人,画如其人。
“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
众所周知,鲁晓波先生首先是一位设计大师。
仙鹤 中国画 纸本设色 鲁晓波
在他的绘画中,我们亦能看到他作为设计师的巧妙的“经营”。在他的作品中,墨线和色韵都显示出一种理性——师法传统,用中国传统美学中的“经营位置”中的“经营”之法来营造起画面气韵。传统的“经营”二字实则鲁晓波对作品的形式结构的“设计”。首先,用色讲究。墨分五彩,他对于墨的浓淡对比与布局十分讲究:他的鹤,浓墨立起鹤的骨架结构,如:颈脖、双翅、双脚,多以骨法用笔,下笔果断而有力度,线条流畅,一气呵成,不拘小节;再用淡墨和浓墨丰其羽翼,最后以朱砂点顶,一只仙鹤便跃然纸上。其次构图上,无论是群鹤、双鹤,还是一只只独自飞翔的《鹤》,从其远近、高低、错落、都能呈现出平衡、和谐、呼应。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鲁晓波先生对于他作品中的形式结构有着全心投入和精心谋划,由此,他的作品中的每一只鹤,无论是唳天、警露、喙苔还是舞风、梳翎、顾步都有了一种和谐、合理的美感,气韵由此而生。我想,这也许得益于清华美院的一脉相承。庞薰琹、吴冠中,都曾留学法国,都主张践行中西结合,讲究画面的简约、形式感与装饰感都给予了他滋养。鲁晓波先生早在留学德国期间便开始画鹤,他将西方艺术的求实求动的方法和中国艺术的求虚求静的意境结合起来,使他的画面呈现出与众不同的音韵与气韵。此外,出于对于绘画的热爱、对于鹤的高洁的品质的向往,让鲁晓波先生经常利用很有限的工作之余去湿地观察、写生鹤,有时为了观察鹤群会冒着严寒彻夜守候,既有镜头的捕捉,又有画笔的写生,积攒了大量的鹤的写生资料。“薛公十一鹤,皆写青田真”, 鲁晓波先生画鹤也是效法自然直抒胸臆。
仙鹤 中国画 纸本设色 鲁晓波
翻开中国绘画史,鹤作为花鸟绘画中的一科分量并不重,但画鹤者众。既有宫廷院派的画鹤祈福:祈祷国运昌盛、祈祷六和吉祥,也有民间文人的画鹤言志,以示高洁,其中不乏画鹤大家。宋徽宗画鹤,以细微精致的笔墨记录祥瑞的场景;边景昭画鹤,细致写实,百鹤皆不同;吕纪画鹤,雍容华贵;虚谷画鹤,以顿挫的迟涩的线条,使鹤透着苍劲,冰清玉洁;任伯年画鹤,梅妻鹤子高洁挺拔、色彩艳丽;齐白石画鹤,集民间与文人于一身,浓墨生辉。然往昔不可及,来者犹可追。鲁晓波先生画鹤是对中国的美术史文脉的延续与探新,在内涵的追求上却是对今天这个浮躁时代中人心的洗涤。他在中国当代花鸟画坛中独树一帜,他的鹤能移其形似,而尚其骨气,以形似之外求其神,使气韵流动其间。他不求怪、不求奇,而是用心抒发一个文人最淳朴的情怀。大自然造就了鹤的机敏与灵气,也造就了鹤的高贵与圣洁。“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是白居易对鹤的自爱高洁的赞美,更是鲁晓波先生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对于当下自然生态的破坏危及鹤的生存、对于世人心态环境的破坏渐失真淳的深深担忧……他的鹤是重交响,也是中国的古琴——抒发文人情怀的古琴雅韵,缓缓地流淌进观者的内心,触发心灵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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