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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世纪猫王”孙菊生的访谈与思考

作者:陈贵民    2017-02-16 12:29:18    来源 : 艺术杂志

百岁孙菊生先生正在作画

孙菊生,1985年被聘为北京市文史研究馆馆员,1984至2003年出任“湖社画会”会长、北京海峡两岸书画联谊会常务会长、武汉工业大学教授、延安文艺学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及北京诗词学会顾问等职。

画坛上以“猫王”著称的孙菊生老人今年已经105岁了,从他四岁始捉毛笔习画,其绘画人生至今已整整一百年。他从大学一年级起至今先后办过十六次个展,作品多次参加国际、国内展览并获得三次金奖。他自23岁起专攻画猫,80余年来成就斐然,闻名于世,自成“孙家样式”,其作品受到世界各地收藏者的广泛关注,备受海内外大众的喜爱和市场的青睐。国内外二十余家大型拍卖公司及展示公司频频邀请孙老送拍作品,其作品的拍卖成交额高达九成。他同时还是一位诗人和大学物理教授。这一“世纪猫王”现象在当代中国画坛令人瞩目,在中国绘画史上也十分独特。因此我便萌生了采访并研究这位“世纪猫王”的极大兴趣。

孙菊生之父孙增寿先生照片

我和孙菊生先生曾同住冶金部56号大院,间接或直接地认识这位世纪老人已有30余年。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部机关图书馆发现《人民画报》上报道了一位大学物理教授孙菊生先生,退休后专心画猫,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其作品《月令千猫图》还入选法国文化节荣获金质奖,奖牌铭文为“赠给对世界文化有特殊贡献者”。由此,我便记住了这位老教授的名字,对他画猫也倍加关注。那时孙老72岁。

我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是熟人,她看我读孙菊生的画入迷,便主动与我攀谈起来。她介绍说:孙老爷子可是有名的画家,人称“猫王”,听说何鲁丽副市长、东城区的王维茂、蓝天柱区长还常来孙老家做客。他的爱人和两个孩子都在部里工作,小儿子孙大宏也喜画画,在部里的办公厅任职。 老爷子不但画猫,还养了一大群猫,满大院跑……

1927年14岁的孙菊生因其优秀的书画作品,曾被《世界日报》等报纸报道,冠以“北京艺社小画家之称”

“噢,原来养猫的那家就是孙家呀!”

他家离大院的门口很近,是出入大院门口的必经之地,那群在家门口出出入入的猫,便成了孙家的一个特有的标识。

因为关注孙老画猫,便主动和他的儿子孙大宏取得了联系。孙大宏当年20出头,有很好的素描与色彩的基础。因为我在冶金工业部机关报负责美术工作,俩人志趣相投,很快便成了朋友。后来,经我引荐,孙大宏被调到报社做了一名美术编辑兼摄影记者。从此,和孙大宏聊他的父亲画猫就成了永恒的话题。

1926年,年仅13岁的孙菊生创作的《秋菊图》发表于《湖社月刊》

时光荏苒,转眼三十余年过去,孙老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精神,其作品也一直在海内外收藏交易市场受到青睐。仅2015年十一期间在华夏珍宝馆举办的画展拍卖中,几百幅展品不满三天就销售了90%。这让展览的主办方始料未及,因为组织者会前并未对这个展览进行过特殊的宣传投入。据相关资料显示,自1990年至今,北京保利、北京翰海、大晋浩天、北京传是、上海拍卖、华软信诚、翰嘉盛世、太平洋、北京荣宝等拍卖公司拍卖孙菊生作品多达239场,猫题材作品成交率高达九成以上,最高成交纪录610万。目前,孙菊生作品受到世界收藏者的广泛关注,国内外20余家大型拍卖公司向孙菊生频频发出邀请。

担任《艺术》杂志社副社长后,本人也负责杂志的栏目采编,为能够更好地把握好这个“世纪猫王现象”,采访前,我结合孙老的艺术经历,以“谢赫六法”为指南,列了一个采访提纲。

1931年,齐白石先生收孙菊生为记名弟子,并赠作品《秋蟹图》,题字“菊生贤契雅存”。

在孙老105岁时我来到他的家中,因为我们是熟人,孙老便没有顾忌地从他的家世和幼年学画这个话题谈起。以下是笔者(简称陈)与孙菊生老先生(简称孙)的对话实录:

孙:我的祖籍是浙江余姚。浙江虽然面积仅为全国的1.06%,但自东汉至现代,能载入史册的历史人物已逾千人,约占全国的六分之一。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两院”院士(学部委员)中,浙江籍人士占了近五分之一。我的家乡余姚,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与宁波、奉化、嵊州接壤,西连绍兴市,北毗慈溪市,历代名人层出不穷,其代表人物有虞世南、王阳明、黄宗羲、蒋梦麟、余秋雨、沈君山等人,是余姚学派的发祥地,也称阳明学派,为明代大儒王阳明所创,后分化为浙中王学、江右王学和泰州王学等七派。是明朝中晚期思想学术领域中的一个著名流派,主流学说,对日本及东亚都有较大影响。由此也就有了“天下文章出三江,三江文章属吾乡,吾乡文章属舍侄,我给舍侄看文章”的民谣传颂。

1976年,黄胄为答谢孙菊生为其画作赋诗一首,专门为孙菊生画《牧牛图》相赠

陈:据说您出身书香世家,家族有光荣的家史来证明这个民谣吗?

孙:我们孙家在余姚有“一门五进士”的美名。仅我曾祖父一辈,孙家一下子就考中五位进士。“进士孙家”由此得名,这是孙氏家族里的一大光荣,也是余姚人家的一个缩影。

当时我的曾祖在家族中排行第七,带着四个弟弟,就是我的九老祖、十老祖、十一老祖、十二老祖来北京赶考,我的曾祖发下宏愿:四位弟弟中了进士后,我才中进士。后来五位老祖先后考中进士。我的曾祖孙文晋公,曾任锦州府辽阳州知州及京理事通判。我的十老祖孙春山曾任前清兵部车驾司郎中、会同馆监督等官职,是整个京剧史最著名的京剧票友,为梅兰芳先生的老师陈德霖写过很多剧本。梅兰芳的回忆录《舞台生活四十年》曾有记载:“现在大家都创制新腔,从前也有人在那里研究的。不是林季鸿能编新腔吗?原先还有一位孙春山,精通音律,他的创造能力比林季鸿要更高明。他在北京做官,并不是本界的人,排行第十,人都管他叫孙十爷。我们内行里面就有好几位老前辈,如余紫云、陈德霖、张紫仙都向他学过腔的。他的文学和艺术的修养都很深,知识渊博极了。他不但能创造新腔,同时也常替这些老前辈们修改词句。因为从前的戏词,往往是教师们口传面授,以讹传讹的,没有准确的本子的,所以当时我们戏剧界得到他的帮助实在不少,林季鸿也就是跟着他的路子研究的。我唱‘武昭关’的一段慢板,是陈十二爷(彦衡)教给我的,也就是孙十爷传下来的新腔。”

1985年孙菊生在法国举办画展期间在巴黎凯旋门前的留影

后来我和梅兰芳、梅葆玖先生保持多年的交情,最初也是源于这层世交的关系。

我的父母都是有文化的,父亲大学毕业后在民国铁路机关做科长,每月有280光洋的薪水,在当时说起来家境算是殷实的。母亲也受过良好的教育,还能画一笔好画,她是我画画的启蒙老师。当时祖上收藏了许多名人字画,她就让我学着临摹,耳濡目染,我便从幼年起喜欢上了画画。7岁那年,我入读私塾,课下的很多时间是在临摹古画。10岁时始跟家父的老朋友西泠画家沈子长学画,后来沈先生宦游山东,我改学恽派花卉。

孙老是目前在世画家中资格最老的画家。是北京“湖社画会”最早的会员之一。北京“湖社画会”成立于1919年,它的前身是中国画研究会,是中国近代美术史上最早的学术组织之一,也是近代北京美术界最早的学术组织,由于“湖社画会”对中国绘画事业所做出的特殊贡献,被人称为中国近代绘画史的摇篮,也是近代画家和大师的荟萃之地。

《艺术》杂志社副社长陈贵民在采访孙菊生先生时,正在聆听孙老有关画猫技法的介绍和对“谢赫六法”的见解

陈:我在中国美术馆介绍“湖社画会”的展览中看到您的大名了,才知道您是“湖社”最早的会员之一,我数了数,当时的会员不足20人,小小的年纪,您是怎样加入到这个顶级的美术圈?

样加入到这个顶级的美术圈?孙:“湖社画会”的前身是中国画研究会,是金北楼先生创办的。金先生留学英国,足迹欧美,是个颇有革新思想的艺术家。他用日本退还的 “庚款”,由总统徐世昌亲自批准开办的;1926年金北楼先生英年早逝,以周肇祥先生、齐白石先生等为首的弟子和学生为继承金北楼先生的事业,在北京正式成立“湖社画会”,当时张学良将军曾捐款支持画会,并且亲自为画会举办的展览剪彩,参加画会的活动…… 画会每两星期活动一次,那的名家多、资料多,齐白石、张大千、王雪涛都在里面。我加入湖社那年13岁,是湖社年龄最小的一位,所以当时用了一个别号叫“小湖”,意思是湖社中年龄最小的。后来我父亲觉得这个别号不雅,改为“晓湖”。此后我的画中经常用到一枚为“晓湖”的印章,便源于此。溥杰、陈少梅年长我几岁,都属于孩子。这几个孩子虽然不大懂事,却受到了老先生们的格外喜爱,他们愿意无私地指点这些孩子学本事。参加“湖社”使我眼界大开,技艺大长,入了艺术圈,迈进了艺术大门,并画出了一些名气。湖社是成就我的重要组织,是我从艺生涯中最光荣的一件事。

群猫嬉戏图 78厘米×136厘米 孙菊生

陈:“湖社”现在还有活动吗?

孙: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湖社画会被迫停止活动。1984年为继承弘扬湖社精神,光大中国书画艺术,我与溥杰、金鲁瞻、宋均芳、启功、徐北汀等一批书画界朋友,再次发起了振兴湖社画会的活动,大家推举我出任会长,由溥杰先生担任名誉会长。就这样,湖社画会于当年的4月26日在琉璃厂隆重开业,在湖社画会会址的门楼上悬挂着张学良、齐白石先生各自题写的“湖社”金匾,当时的全国政协副主席肖华亲自剪彩,书画界的朋友,像董寿平、崔子范、周怀民、田世光、徐北汀等都来祝贺,文艺界的凌子风、李万春、谢添、侯宝林、新风霞等也都前来祝贺。

1986年,由国家文化部组织,我作为会长代表湖社画会参加了法国阿菲叶市的文化节活动。我的1200只猫组成的《月令千猫图》获得了金质奖。文化节举办期间,在当地涌现出很多国画爱好者,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在当地创办“法国阿菲叶市湖社之友”画会,向当地爱好者传授中国画技法,在海外教出了一大批学生。

说起“湖社”的前前后后,孙老真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他敬重“湖社”,感恩“湖社”,这位老者在105岁时尚有如此的记忆力,真可谓是人间奇迹。

 猫 78厘米×136厘米 孙菊生

陈:听说您早年成名比现在还风光露脸呢?

孙:我早年成名与宋哲元喜欢我的画有关。我于1936年考入辅仁大学物理系,大一时举办了生平首次个人画展,就引起社会高度关注,其中包括宋哲元。当时宋哲元任平津卫戍司令兼北平市市长、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哲元为弘扬京城文化、支持大学生举办画展、推崇我的画,便带领石友三等一行亲临画展参观并当众向我的父亲行军礼。宋哲元的这个举动引起京城热议,人们都认为宋哲元一定与孙家有着特殊关系,由此就有了孙菊生的父亲是宋哲元的老师等的传言。这事在当时的《北平晨报》《世界日报》均有报道。那时期我每年至少举办一次画展,解放前一共举办了16次。卢沟桥事变后,北京沦陷,家里经济变得拮据,各个大学被日伪政权接手管理,我也不愿意继续在大学授课,于是卖画成了一家人重要的经济来源。

猫 78厘米×78厘米 孙菊生

孙老的外孙曹鹏程这时补充道:“王光美(1921年出生,1939年考入辅仁大学物理系)也喜欢我姥爷的画。她是我姥爷在辅仁大学的同系学友,解放后在成立辅仁大学校友会时王光美邀请我姥爷坐在同席,并对参会的校友说:‘当年辅仁大学内外,谁不知道师兄这位大画家啊……’”

孙:解放后,我长期在大学教物理,画画就成了我业余休闲的一件事。能提前离开大学讲台,专门从事画画,还要感谢李苦禅先生。1971年尼克松总统访华,为接待外国元首,周恩来总理指示外交部组织一批中国画画家来京作画,我和李苦禅先生都在邀请之列。当时我尚未退休,人在武汉。李苦禅先生长我十四岁,我与他相交几十年,为了我能回北京参加外交部的活动,苦禅老费了很多心,游走于外交部与大学之间。最后由外交部专门发文我便回到了北京专心画画,不但参加了为接待外国元首的作画,并在苦禅的组织下与一批书画界老朋友接上了头,一起开展活动举办笔会。

猫 78厘米×78厘米 孙菊生

与苦老相识时,当年他还是艺校的学生。苦老高高的个子,性情非常率直,我还记得抗战胜利后,我带着我的儿子大康与苦老一起去泡澡,苦老大声指着自己腿上迎面骨的大疤瘌给我讲自己在日本宪兵队日本人怎么给他上刑,引得整个池子的人都围着听。我问苦老压杠子疼不疼,苦老说“疼,日本人打我,我就大声骂日本人,一骂就不疼了。”苦老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不仅因为他在艺术方面的造诣,更因为他有民族大义、对待朋友肝胆相照。七十年代末,有一次我到苦老家做客,他拿出三张作品对我说:菊生啊,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收藏过我的画,你挑一张吧。当时苦禅老的画市场价值已经很高,我不好夺人所爱,拒绝了,苦老瞪着眼睛问我:画的不好啊。我说:“都好,都好。”但是坚决不肯要。后来,苦老还是送给我一张斗方的鲤鱼图。苦老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虽然一直对我兄弟相称,但在我心里拿他当老师一样尊敬。

猫 78厘米×78厘米 孙菊生

认识徐悲鸿先生是我父亲的一片苦心。悲鸿先生长我近20岁,是我父亲的朋友。他从法国归来的时候我已经参加了“湖社画会”并小有名气,我父亲便找机会常请悲鸿先生吃饭,由我作陪,其目的是为了能让我接受他的指点。此后我们一直保持着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后来去南京,托人带给我一幅他画的猫。在我结婚时悲鸿先生亲自前来祝贺,并为我结婚专门画了一张马。

能到白石老人家里请教他,也是我父亲牵的线。那时我还是个小孩,以请白石老人为我作画为由便与齐家有了交情。那天,白石老人操着湖南口音对我说:“这个小娃娃,给你画了要拜我为师啊”,遂以《秋蟹图》相赠,并题词“菊生贤契”。“贤契”二字是对弟子的敬称,意在收留徒弟之意。之后白石先生的四子齐良迟来到北京,我们也成为了几十年的好朋友,改革开放后我引荐齐良迟先生进入北京文史研究馆。

双犬图(孙大宏画犬 孙菊生补景 题字) 78厘米×78厘米

陈:您最喜欢谁画的动物?

孙:要数黄胄动物画得最生动,与黄胄先生先相识是因为我的诗词在当时有一定的影响。当时黄胄先生为感谢一位中医为他针灸治疗之情,便决定画一张带有诗词的画表示感谢。因此便邀请我为这张画作诗一首。为感谢我的赋诗,黄胄先生提出以画相赠,我说,我属牛,你就给我画一幅《牧牛图》吧,黄胄欣然答应。

近两个小时的采访,孙老一直谈笑风生,他的谈话诙谐幽默、充满童趣,无遮无掩、实实在在。采访到一个半小时,孙老起身要上厕所,我急忙上前搀扶,他推开我说“自己能来”。旋即孙老便以轻快的碎步走向厕所(不用人搀扶,不借用拐杖辅助),一边走,一边说“陈副社长你先歇着,我还有话说”。

据我所知,我国当代画猫的流派有三个,其代表人物一是曹克家(1906-1979年)享年73岁。他是科班出身,有着学院派扎实的功底,其画风是将西画的造型方法与传统的工笔方法相结合,属于当代工笔画一路;二是刘奎龄(1885-1967年)享年82岁,近代杰出的动物画大家之一,其画风中西融合,并影响其子刘继卣。刘继卣在连环画领域更有影响力,他们父子均是画百兽的高手,画猫只在百兽之中。上述两者走的是中西融合的路子;三就是孙菊生1913生人,现年105岁,走的是传承恽派画风,兼工带写的传统路子。三位均是大家,因画画的路子不同,难于用同一标准评价。

百猫图之一 78厘米×136厘米 孙菊生

孙老少年时期十分青睐“恽派”艺术。所拜名师也属于“恽派”名家。他一边学习“恽派”的翎毛花卉技法,同时也修行“恽派”绘画理论。他画猫取法也源于“恽派”。扎实的恽派花卉功底,和“恽派”绘画理论造诣,为他23岁转型专门画猫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手段与理论支撑,走出了画猫有想法无办法的困境。

所谓“恽派”是指清朝初期由恽南田所开创的一个“没骨画”画派,也称“恽南田画派”,对清代至民国数百年的画坛影响至深,有“无论江南江北,莫不家家南田”之说。恽南田不但在绘画上独辟蹊径,在绘画理论上成就也很高。他说:要“师古人”,更要“师造化”。还有对“似”与“不似”的新见解。当时的主流观点是认为要“不似”,似了就成了庸俗。苏东坡曾经说过:“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后来的文人就以这句话来攻击画得“似”的画家。在恽南田看来,“似”与“不似”都不是绘画的最高要求,最高境界在于“传神”。他说:“世人皆以不似为妙,余则不然,惟能极似,乃称与画传神”。

 

百猫图之二 78厘米×136厘米 孙菊生

 

孙老早年成名时不是因为画猫,而是因为学习“恽派”花卉翎毛达到的高度而成名,也与他的书香世家的出身,良好的启蒙教育,幼年时便对书画产生兴趣有关。良好的家庭资源使他少年就能加入湖社组织,得天独厚的家学基因再加上余姚人的本土文化氛围,使他能够在青年时期脱颖而出,早年成名便在在情理之中了。不过,早年成名是需要过硬的作品来说话的,可惜孙老并没有保存他80多年前的“恽派”作品,但他在大学一年级就能够在京城举办个展,并得到宋哲元的赏识应该算是一个有力佐证吧。从宋哲元的脾气禀性而言,是绝不会一时兴起,随意吹捧一个大学生画家的,这只能证明孙菊生在80年前就是一位以 “恽派”翎毛花卉成绩夺目的画坛新秀。

陈:“您因画恽派花卉而早年得名,为什么日后专门画猫?”

孙:“1938年我在天津办个展时,其中仅有7张猫画,没想到开展没几天便被一个买家全部买下,一位下手晚的买家希望从中匀一张,人家不肯,两家还发生纷争。这个事情发生后,好多人都请我画猫。大众的喜爱、商家的启示、日后的生活所迫,我便从此专心画猫。”

 

百猫图之三 78厘米×136厘米 孙菊生

 

孙菊生画猫,能够大胆地将“恽派”花卉翎毛的小写意画法引入画猫实践中,在“恽派”绘画理论的指导下,紧紧扣住猫的要害部位,如头、眼、爪等加以适度地夸张变形。特别是对猫眼睛的刻画更是精妙,不禁想起东晋大画家顾恺之那句“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名言。在画猫的技法上孙老还结合画猫实际,打破了画派界限,开创了工写加层叠画猫方法。讲究的是每笔上下左右衔接、每一笔都从上一笔中画出来,由浅而深,层层叠加。这样的笔法如同苏绣里的“抢针”。他还借鉴山水的破笔拖毛、工写兼用再以层层加色的画法用于表现猫的皮毛。所绘猫之皮毛,其颜色浓淡相宜,层次丰富,质感逼真。孙菊生的作品“寄神于形,形随神逸、以少总多、情貌无遗”,在创作实践中,善于处理传统与现代的关系,体现了他所倡导的“望今制奇,参古定法”的美学观点。孙菊生画猫一般情况皆题有诗词,能够做到画就而诗亦成。因此他的画总是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意境深远。这些绘画技法与绘画理论是对“恽派”发展和丰富,也形成了具有自家面目的“孙氏画法”。

 

猫 35厘米×78厘米×6 孙菊生

 

“孙氏画法”是中国绘画传统的继承, 也是遵循“谢赫六法”1理论体系的。采访中,我和孙老围绕谢赫的“六法”进行了沟通讨论。

(未完,全文请查阅《艺术》杂志2016年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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